第33章 疼了就哭吧-《我有一个秘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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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短暂的寂静后,戴老板的声音响起,“是啊,我在的,当时我吓傻了,两条腿发软,要不是有栏杆抓着,我都能倒下去。”

    她露出心有余悸的情绪,“我是第一次看到平时和和气气的那些人会发疯,瞪着眼睛把张老板往死里打,像魔鬼。”

    “人们以为他是妖变的,打死了才相信他是人。”

    黄单垂了垂眼,“那天晚上,张老板房里怎么会有骨骸的?”

    “宋少爷,不瞒你说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说,“当晚整个酒楼值班的只有我那个厨子,出事之后,我就问过他了,他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怪呢,谁有那本事,能逃过捕快们的眼睛,把骨骸和头颅带进酒楼,而且啊,酒楼那么多厢房,却偏偏选中张老板的房间,想想也就只会是妖干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想不通,妖为什么要那么做。”

    她说,“眼看马上就要死了,我还不知道那骨骸和头颅是哪个人的,宋少爷你说说,我这个老板当的是不是很没用啊?”

    黄单没出声。

    戴老板忽然说,“有个事,我同刘捕头讲过的。”

    黄单问,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戴老板说,“那晚,我在走廊看见了你的奶奶。”

    她连忙解释,“宋少爷,我没别的意思啊,我只是陈述事实。”

    黄单陷入深思。

    “前些天,厨子突然死在家里,不明不白的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长叹,“宋少爷,你别看我那酒楼开的大,其实最后进腰包里的银子不多的,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,这生意还不知道会下滑成什么样子,能不能做下去。”

    她苦笑,“你也晓得的,镇上的男人想吃了我,女人想扒了我的皮,就算我混不下去了,也得装出风光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黄单抿嘴,这女人是担心酒楼的生意,所以魂不守舍,出现不记事的情况?

    “老师这次送你的对联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蛮好的,”戴老板说,“他说以前也送过,我后来细想了一下,当年酒楼开业那天,赵老师才刚搬到镇上,没进私塾教书,默默无闻,我就没有邀请他。”

    黄单捏手指的动作一滞,赵老头在撒谎?或者是这个女人在骗他。

    总不可能是俩人的记忆都错乱了吧。

    戴老板说,“好啦,宋少爷,该我问你了,国外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?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和镇上的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说,“不会吧,我看那留洋回来的叶大小姐,就跟我们不同,她那短裙子,外套,指甲涂的油,挎的小包,还有那烟,打火机,哪一样都不是县里能买到的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戴老板看起来很关注叶蓝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的情绪似乎放松不少,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不是只有你们男人喜欢看美人,女人也喜欢看的。”

    黄单认同,女人喜欢看帅哥,他也会去多看一眼。

    戴老板问,“我看你跟刘捕头关系蛮好的,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?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这个我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一副很好奇的样子,“刘捕头没有过相好的,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,宋少爷你呢?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那个小丫鬟不是你的通房丫头?”

    戴老板惊讶,随即笑了一下,“没想到宋少爷还是个孩子啊。”

    黄单,“……”

    戴老板说,“宋少爷,你看啊,我们马上就要死了,你活了二十多年,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,这走了多遗憾啊,姐姐索性就让你尝一把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就开始解旗袍扣子,露出袖长的脖颈。

    黄单说,“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的眼神哀怨,“你嫌姐姐脏啊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我不行。”

    坑里一静,之后是戴老板怜悯的声音,“真看不出来……可惜了……”

    黄单的嘴角抽了抽。

    他将从戴老板嘴里得到的内容一一整理,全部待定,当务之急是怎么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之前有火堆的时候,黄单注意过,四面的爪印很深,手能抠进去,他决定试一试,不然就算妖不现行,他也会活活饿死。

    理想比现实残酷,黄单才离开地面没多少距离,就摔下来。

    戴老板关心的问,“宋少爷,你没事的吧?”

    黄单的屁股摔到了,最疼的是尾骨那儿,他不停吸气,泪眼模糊,疼的说不出话来,摸了摸才确定尾骨没断。

    缓过了那阵疼痛,黄单又去爬,光线昏暗,全靠手去摸。

    他冷不丁地在土壁上摸到一块柔||软的东西,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。

    大概是没听到土渣子掉落的声音,戴老板知道黄单停下来了,就出声喊,“宋少爷?”

    黄单吞咽唾沫,原来摸到的不是女人的手,是什么植物的根茎。

    差不多摔了有十五六次,黄单昏了过去,意识恢复时,他还在坑里,营救的人没来,妖也没来。

    戴老板的声音响在左边,“宋少爷,你可吓死我了。”

    黄单挣扎着坐起来,“我昏了多久?”

    戴老板说不知道。

    坑里不见天日,不清楚外面是黑夜,还是白天。

    “宋少爷,我好饿啊,再不出去,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的声音虚弱,“你说那妖是不是就在暗中看着我们,故意不出现,等着看我们慢慢饿死啊?”

    黄单全身骨头都疼,疼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根本就止不住,他没哭出声。

    戴老板似乎不知道黄单在哭,还在说着很饿,也渴,要死了。

    黄单把头埋在双臂里,咬牙忍着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的疼痛感才一点点减弱。

    摔的次多了,经验也就多了,黄单终于爬到坑上面,他以为坑里的光线暗,是被树木遮住了,没想到坑在一个山洞里。

    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,那声音极其阴森,且怪异,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趴在某个角落,等着猎物上门,再将其撕碎。

    黄单吹火折子,火光亮起,又灭,他吹了几次,粗略的看了看山洞里的环境。

    在地上歇够了,黄单去找藤蔓丢到坑里。

    坑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,“宋少爷,我抓好了!”

    黄单抓住藤蔓,咬紧牙关,手背青筋一根根突起,坑里的女人明明很瘦,怎么这么沉?他感觉自己拽的不是一个人,是两个人。

    藤蔓滑出手心,黄单被那股力道带的摔趴在坑口,肋骨狠狠撞上去,他疼的全身发抖,牙齿打颤,满嘴都是血腥味。

    坑里传出戴老板受惊的声音,“宋少爷?”

    黄单没回答,他抓着草藤爬起来,痛哭流涕,“系统先生,我太疼了。”

    系统,“抱歉,黄先生,我向我的领导问过,能够麻痹疼痛神经的产品还没有研究出来。”

    【黄先生,您的监护人向您送出82年纪念款的“营养液”一杯,请您接收,立刻就能补充能量。”

    黄单一接收,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灌溉,体力恢复了过来,身上都没那么痛了,他哭着说,“谢谢你,系统先生。”

    系统,“无需多谢。”

    坑里传出哭声,戴老板惊慌,以为黄单把她一个人丢在坑里,她奔溃的大哭。

    黄单撩起长衫下摆,用牙咬开,撕下来两块碎布条缠在汗湿的手上,没那么滑了,他拽住藤蔓,做了几次深呼吸,后退一步,稳住身形,“戴老板,我拉你。”

    藤蔓抖动,另一头的重量已经传上来。

    黄单的额头有汗滴落,砸在他的睫毛上,他眨眨眼睛,有一瞬间,想放弃了。

    那个念头被黄单强行捏碎,他往后挪步,喉咙里发出用力的低吼声,用尽全力把人拉扯上来。

    戴老板抓着黄单伸过来的手,努力爬上来了。

    俩人都在喘气,一时发不出别的声音。

    黄单浑身肌动,心脏也往肋骨上撞,咚咚咚的乱蹦。

    戴老板擦额头的细汗,字里行间都是感激,“谢谢你啊宋少爷,我真以为你对下我不管了。”

    黄单拽掉手上的布条,没多说,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戴老板爬起来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山洞里面潮湿,脚下的石头有青苔,很滑,一不留神就能摔倒。

    黄单的袖子被戴老板抓在手里,他走一步,就受牵制,等于是在拉着对方,“戴老板,你能自己走吗?”

    戴老板喘息,“宋少爷,对不住啊,我这鞋不好走的。”

    黄单,“……”还是省点力气吧。

    他们走出山洞,视野开阔起来,发现所在的位置是在钺山。

    知道是什么地方,恐惧依旧没有减少一分一毫。

    黄单爬上来的途中摔过很多次,浑身都是伤,为了把戴老板拉上来,两条手的肌||肉都拉伤了,现在还在抖,他的膝盖,腿部掉了好几块皮,走的很慢,越来越慢。

    每迈出去一步,黄单都没有信心还能迈出第二步。

    早就走在前面的戴老板停下来,“这样不行,我们这么慢吞吞的走下去,妖会发现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她看看四处,扭头说,“宋少爷,要不你找个地儿藏起来,我一个人先下山吧。”

    黄单抬起流着泪的眼睛。

    山里静的骇人,云遮住月,一切都很模糊。

    戴老板说,“等我下山了,我一定去你府上通知老夫人,叫人来接你。”

    黄单抹掉脸上的泪水,身上不知道哪儿最疼,他抿着嘴唇,没有发出什么声音。

    戴老板说,“宋少爷,我……”

    黄单打断,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保重。”

    话落,戴老板加快脚步,头也不回的跑了。

    黄单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,就不行了,他靠着树跌坐下来,手伸在半空,想碰身上的伤,又不敢碰,“系统先生,女人能信吗?”

    系统,“在下不了解女人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现在怎么办,他这样子,天亮了都不能走到山下。

    戴老板的选择,是人的本性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黄单不愿意对那个女人做过多的评价,他舔|舔干裂的嘴皮子。

    老太太一心为孙子着想,是妖的嫌疑可以排除了。

    刘楚应该不是妖,只想跟他搞好关系。

    剩下的,就是赵老头,叶父,黄单心想,他是不是可以把目标定在他们中间了?还是有遗漏的什么人?

    戴老板的嫌疑洗掉了吧?

    如果她是妖,在坑里搞一出戏,那黄单就真的怀疑人生了。

    只剩下一次机会了,不能像上次那样草率,必须亲眼看到妖出现,再填。

    黄单在算计,如果妖现身,自己能否在断气之前填上答案,完成任务。

    两种结果各占一半的几率。

    可以赌。

    毕竟就现在掌握的那些线索而言,不能将目标锁定在某个人身上。

    黄单的心态发生变化,就没那么急了,他在地上瘫坐许久,扶着树吃力的往前挪步,疼的走不了就坐下来。

    不远处的树丛里有响声,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。

    有人来了。

    黄单屏住呼吸,手捏住一根粗树枝,神经末梢紧紧绷着。

    那串脚步声在黑夜里的林间响着,越来越近,高大的身影慢慢变的清晰,是刘楚。

    黄单还处在呆愣之中,男人就朝自己这边飞奔,将他用力抱住了。

    刘楚勒住青年,呼吸乱的不成样子,他粗重的喘息着,呢喃着,重复着,“没事就好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你轻点抱我。”

    刘楚亲他的头发,亲他的脸,亲他的眼睛,亲他的鼻子和嘴巴,嘶哑着声音说,“两天了,我找了你两天。”

    黄单一怔,他以为一夜都没过去,没想到已经过了两天。

    老太太恐怕一直在禅房里为孙子念经。

    刘楚闻到青年身上的腥味,呼吸一紧,紧张的视线上下扫动,发现了好多处血迹。

    他蹲下来,伸手去碰青年膝盖位置破开的裤子,那里有一片血污。

    黄单说,“疼。”

    刘楚不碰了,起身把他拉到背上,手掌托住他的屁股,“手搂着我。”

    黄单照做,搂住男人的脖子,牵动到身上的伤,他连连抽气。

    刘楚小心避过地上的草藤,尽量走的平稳,“疼了就哭,别忍着,我不笑话你。”

    黄单把脸埋在男人的脖子里,汗臭味往鼻子里钻,还混着馊味儿,他哭着说,“你身上怎么这么臭?”

    刘楚没好气的说,“我的大少爷,这两天我为了找你,跟一条狗一样,在整个镇子里疯跑,衣服也没换,还是你出事那天穿的,能不臭吗?”

    黄单摸到男人的下巴,胡渣硬邦邦的扎手。

    “胳膊腿都在就好。”

    刘楚的嗓音低下来,气息浑浊,“我一合眼,就是你四|肢不全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黄单能感觉到男人的恐慌,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刘楚扯开一边的唇角,“不用跟我说这个,要说的话,也是我谢谢你,把我的大少爷完整的带到我面前。”

    黄单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。

    刘楚说,“我怀里有饼,四毛给的。”

    黄单把手伸进男人的衣襟里面,触手一片湿|热。

    刘楚的呼吸粗重,“少爷,我让你摸饼,你摸我,你这是找事呢,嗯?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你淌了很多汗,衣衫都湿了。”

    刘楚的额角一抽,“你信不信,你再不把手拿出来,我裤子也会湿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黄单摸出饼,拨开外面的那层油纸,拿到嘴边啃,很硬,有芝麻香。

    刘楚边走边说,“先吃两口垫垫肚子,回去了再吃好的。”

    黄单啃一口,把饼递到前面,“你吃。”

    刘楚说,“我又不饿。”

    他刚说完,就有一串咕噜噜声,“你肚子又叫了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不是我。是你。”

    刘楚还在嘴硬。

    黄单说,“你不吃,我也不吃了。”

    刘楚听到一个响声,他扭头,“你把饼扔了?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扔了。”

    刘楚在地上找,没找到,他骂骂咧咧,“他娘的,那饼我从早上留到中午,又留到晚上,就想着什么找到你了,就给你吃,你竟然给我扔了,你要气死我是不是?”

    黄单的声音里透着笑意,他浑然不觉,“骗你的,我没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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