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秦·番外(5))-《刺客之怒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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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一凡迟疑了一会儿,紧紧握住了绳子一端,他的手在颤抖,表情阴鸷、狠厉:“恩……你记住,如果你走了,我当场自杀。”
杭朝义一震,他看着肖一凡,表情复杂,有些痛苦。
“然后,如果你过去,看到鹤唳……”肖一凡残忍的笑了一下,“我知道他心疼成蟜,问问她,想不想知道成蟜死得多惨。”
“……哈!”杭朝义竟然笑了出来,在所有仆从不敢置信的眼神中,大逆不道的摸了摸少年帝王的头,转身捂脸冲进了满是浓烟的房子。
犹如闯进了另一个时空。
肖一凡几乎想立刻就拽绳子,他僵硬的站着,死死压制着手中的力道,眼睛紧紧的盯着浓烟,即使高温和残烟熏得他眼睛生疼,他却连眨都舍不得眨。
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数数!
肖一凡只是惊慌了一下,很快却又有了一丝窃喜,他悄悄张嘴,开头就是“一百……一百零一……”
这样还嫌慢,他再报时,数字又直接变成了:“一百五,一百五十一,一百五十二……”
可快数到了两百,他却已经汗如雨下,再也不想数下去了。
“赵高!你出来!”他扬声厉喝。
一个仆人立刻跟上来喊:“赵大人!赵大人!”一边喊,眼睛一边瞥着肖一凡手里的绳子。
“赵高!两百了!”肖一凡的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,“杭叔叔!两百了!”
“杭叔叔!两百零一了!我不想数了!杭叔叔!”他不管不顾的喊了出来,心里期盼着杭朝义大惊失色的从屋子里跑出来阻止他这样乱叫,可没有,浓烟里没有动静,甚至好像还有奇异的光芒在侧屋那闪过。
蓝光?!那是蓝光?!
“杭朝义!!!!”
肖一凡只是一眼瞥过,他甚至都不敢猜自己是不是眼花,只觉得心神俱裂,疯了一样要冲进屋里,却被仆从和军士眼疾手快的拦住,他们魂飞魄散,只知道一叠声的哭求。
“陛下!陛下!这屋随时会塌!不能去啊!”
“陛下!浓烟伤身啊!”
“陛下!还不知刺客有没有死绝啊陛下!”
可肖一凡管不着,他没有再看到蓝光,他甚至猜自己是不是眼花,可却一点侥幸都不敢有,只觉得周身冷如灌冰,这偌大的空间里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,
杭朝义走了……他撇下自己跑了……那一定是时空门!那一定是!他骗他!他骗他!这个骗子!时空门形成根本不用那么久!杭朝义!杭朝义……
“我要你们死!我要你们都死!放开我!放开我!”
凄厉的尖叫戛然而止。
肖一凡在一群仆从的手臂中,愣愣的看着他刚才恨之欲狂的人仓皇的跑出来,全身漆黑,大声咳嗽,一边咳嗽还一边弓腰:“怎么了,怎么了,才没一会儿啊!”
杭朝义咳嗽停不下来,整个人只剩眼白,连牙都漆黑,在肖一凡面前伛偻成一只烤焦的虾米,狼狈无比。
他仿佛没看清眼前的情况,摆着手道:“启禀陛下,全死完了……哎……”
“……”肖一凡的大脑应该是和他的表情一样空白。
“你……没走……”
“走哪去?”杭朝义勉强回过气,漆黑的脸上隐约有一抹苦笑,“还有哪可去?陛下,容臣紧抱你大腿吧。”
这话似乎是一语双关的,可肖一凡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,他气还没喘匀,直接挣脱了仆从的桎梏,一把抱住杭朝义,声音故作坚强,却还是更咽了:“早就该阉了你的……”
早就该阉了你的……
阉了你……
心思就不会那么活泛了……
杭朝义愣了一会儿,缓缓回抱,眼神越过肖一凡的肩膀,他先朝一个站在暗处的人眯了眯眼,那人点头,随后环视周围的仆从和军士,亲切,真挚,带着拦住了帝王犯浑的嘉许。
仆从纷纷低头,看不清表情。
肖一凡终于缓了过来,拉着杭朝义往外走。
“陛下,你不盯着收尸了?”杭朝义问。
“你说死了便死了,我看那些脏玩意儿干嘛。”
“你不怕我藏着什么?”
肖一凡一顿,缓缓道:“既然你敢这么问,那大概我就算搜身,也没什么结果吧。”
杭朝义笑:“看来,我们之间是永远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肖一凡咧嘴一笑,抬抬手,他手里竟然还握着锁链的另一头,“你知道跑了什么结果就行。”
杭朝义也笑着点头,待出了门,全然不理睬吕府管事的苦瓜脸,又问:“今日这些属下,无论是办事还是拦你涉险,都功劳不小,你看,怎么赏好?”
肖一凡在仆从的扶持下上了车,闻言回头,沉声道:“厚葬。”
杭朝义毫不意外,从容应诺,微微侧头对心腹示意了一下,一群军士冲了进去。
惨嚎阵阵,怨声不断,少年帝王的御驾款款离开。
杭朝义跟在旁边走着,满脑子,都是那浓烟中,清冽如酒、沉如远山的男子,他的面容肃杀而沉静,一边困惑的看着那超出认知的蓝色光门,一边警惕着他。
青山,鹤唳为什么会教你用信标呢?
杭朝义的问题在唇齿间转了一圈,最终随着青山果决的跃入光门,而咽下了肚子。
他想,这或许会和秦始皇陵一样,成为千古之谜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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