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正在忽都帖木儿对付白莲教,李洛紧着偷运兵马之际,发生了两件大事。 一是被调入洞庭湖围剿湖盗的五千多长江水师,中了湖盗诈降的诡计,在洞庭南苇荡中伏被八面火攻,数千湖盗趁势掩杀,长江水师镇抚使、万户战死,千户冯显等人千余人投降。 有意思的是,据特察局的情报,这所谓的洞庭湖盗,其实就是白莲教秘密组建的水军。只是元军还蒙在鼓里,以为只是湖盗而已。 洞庭湖水战,是白莲教势力对元军的一次反击。 当然,长江水师之所以大败,也和特察局的特务脱不了关系。有情报支持的洞庭湖盗,已经把入湖剿匪的元军水师,当成了猎物。 李洛接到水师大败的战报,一边暗暗欣喜,一边写奏章向元廷请罪,并奏请抽掉福建水师三千,补充进长江水师,担负江防重任。 李洛借洞庭湖盗的刀,终于废了长江水师这颗眼中钉。 第二件大事是,半个月前,宋朝遗臣林桂芳,拥护赵宋宗室赵良钤,在南海县皂幕山起兵,聚集汉人瑶民万余人,反元复宋,改元延康。 赵良钤封林桂芳为上柱国、平章军国重事。 历史上,林桂芳是三月起兵,五月份就被镇压,押到大都凌迟。 可因为李洛征越大胜,林桂芳拖到十一月才起兵。 更要命的是,因为时间比历史上延迟了大半年,所以使得新会县的反元义军黎德,竟然投效了赵良钤,被赵良钤封为枢密使。 如此一来,赵良钤拥众数万,声势大振,干脆在皂幕山直接称帝,追封张世杰、文天祥、陆秀夫为王。 很明显,赵良钤比历史上的势力更大,可能会坚持更久。 十一月底,赵良钤发布反元复宋诏,派人四处散发,号召南国百姓起来拥护赵宋复国。 广东道宣慰使一边派人飞报江西行省,一边派万户王守信率军镇压。 忽必烈前面接到洞庭湖水师大败的奏报,赵良钤造反的奏报又到了。大元天子顿时勃然大怒。 又是赵宋余孽! 本来他还在恼怒长江水师被湖盗大败,准备下旨斥责李洛。可是再看到江西行省送来的赵宋余孽造反消息,忽必烈顿时觉得长江水师兵败的事不算事了。 赵宋复国,无论如何都是天大之事,必须快速剿灭荡平。 忽必烈下严旨斥责江西行省平章阿舒特穆尔,以及平蛮都元帅完哲都,广东道宣慰使支德德里都,限克期剿灭。 当然,忽必烈也没忘记湖广,准李洛所奏,抽调三千福建水师,编入长江水师。同时令李洛防范白莲教造反,并限期剿灭洞庭湖盗。 赵良钤和林桂芳起兵的消息,飞快的传扬开去,整个南国的反元势力,顿时呈现死灰复燃之势,各地官员豪绅,都如临大敌。 在这种局面下,忽都帖木儿更是坚信白莲教必反,他认定白莲教和残宋余孽有勾结,一边下令各地官员严格搜捕戡乱,一边密令湖广元军做好准备,随时镇压白莲教。 作为武将出身的忽都帖木儿,可不怕事情闹大,他巴不得白莲教马上造反,让他有平叛立功的机会。 整个湖广山雨欲来风满楼,都处于忽都帖木儿的官威之下。而各级官员打着搜查白莲教匪为名,大肆诬陷百姓,敲诈勒索。只要不给钱,扣个白莲教匪的帽子就直接抓人,闹得民怨沸腾。 而真正的白莲教徒,各地都有被挖出来的,州县的监狱人满为患,刑场上每天都在杀人。 然而,白莲教仍然没有起事! ………… 十二月的鄂州,湿冷湿冷,似乎天将雪。 李洛拥着忽必烈赏赐的狐裘,围着火炉,在官邸内的望青台,正在和一个江陵来客喝酒。 周围除了亲卫,再无其他人。 这个江陵来客,一身道士打扮,自称首阳道人。但是很显然,他不是个道士。 首阳道人胆子很大,他直接带着一箱黄金来求见李洛。见到李洛之后,开门见山就说:“贫道首阳道人,乃白莲坐下客,见过中堂。” 李洛也毫不奇怪,说道:“如今各地在大索白莲教徒,道士就不害怕么?” 首阳道人回答:“白莲教并未造反,贫道亦非反贼,中堂胸襟宽广,雅量高致,贫道只有敬意,何惧之有。” 李洛又笑问:“你是道士,为何信了弥勒?” 首阳真人答:“此道非彼道,此佛非彼佛。光明生净土,便是不成魔。” 李洛闻言哈哈大笑,就请首阳道人到官邸望青台饮酒相谈。 他很清楚,白莲教派首阳道人来此的目的。根据情报,此人是白莲教总坛高层的一个护法,地位不低。 白莲教如今深恨忽都帖木儿,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。教中言及忽都帖木儿,不称姓名,而是以忽魔头呼之。 甚至,以此及彼,就连元廷,也被称为魔巢,忽必烈更是得到一个大魔头的称呼。 然而,由于白莲教都知道李洛主张对他们怀柔,反对剿杀白莲教,所以他们很给李洛面子,没有称呼李洛为李魔头。 甚至,他们对李洛抱有幻想,希望利用李洛,阻止忽魔头剿杀白莲教,为他们起兵争取一到两年准备时间。 “平章大官人,我等也是大元百姓,皇帝赤子,所谓意图造反,实属诬陷之词,真乃千古奇冤啊。如今右丞官人下令各地官府剿杀,枉死者比比皆是,破家灭门者屡见不鲜,我白莲教宗何其无辜!” “右丞官人行事严酷如此,不但有伤中堂爱民之心,亦有违朝廷法度,有损天子圣明啊!” “中堂仁厚之名,天下孰人不知!贫道恳请中堂解我白莲教宗之倒悬,阻止右丞官人所作所为……” 首阳道人俯首下拜,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,似乎真是大元朝的忠顺子民。 李洛心中冷笑,你们反元很好啊,我巴不得,怎么还会阻止忽都帖木儿? 别说我不会阻止忽都帖木儿,就算我阻止,那也不过是被你们利用。等你们有了时间准备,到时一造反,不是把我坑了? 但是,看对手送了两千两黄金的份上,李洛并没有一口拒绝。 或者说,他不能口头上拒绝。 “首阳道长,此事无需你说,本堂其实已经阻止过右丞了。”李洛带点苦笑的说道,“然而,右丞我行我素,阳奉阴违,本堂也无能为力啊。” 首阳道人虽然是白莲教高层,为人也算精明,却从来没有做过官,对官场高层的了解有限。 “中堂官人乃是一省节堂,口含天宪的封疆大吏,湖广大事,理应是中堂揽总。右丞不过是辅佐官,为何敢违背中堂之命?这岂非坏了朝廷法度,上下尊卑?” 李洛站起来,看着远处的青山,“青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。右丞是蒙古权贵,又经营湖广多年,本堂上任数月,能奈其何?湖广官员,多承右丞之命,对本堂这个平章,反而阳奉阴违,百般搪塞。本堂,难呐。” 堂堂一品重臣,封疆大吏,却对一个道士如此推心置腹,直抒胸臆,也真是平易近人了,纡尊降贵了。 首阳道人闻言虽然有点失望,却也有几分感动。 无论如何,这个李平章,还算是个好官人。可惜政事上有些无能,被副手架空了,说话不算数啊。 这也不怪他误解。几个月来,李洛处处退让,行省大权几乎是拱手相让,堂堂平章节堂,只做些修城修河建仓的小事,唯一做的一件剿灭湖盗的大事,还办砸了,折损几千水师。 这让行省上下对李洛的印象每况愈下。都觉得越国公患得患失,锐气不再,已经甘做傀儡。 甚至有人私下说他并没有真本事,只不过是运气好,才打赢了几仗。如今运气没了,自然就绷不住了。 也是,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,凭什么立那么多功劳,做这么大的官? 靠本事? 当然是靠运气了! 运气岂能持久?等到大汗发现他其实能力平庸,就有他好看了。 这些议论已经不是秘密,就连白莲教也知道。 第(1/3)页